“洛四娘？”
王嬷嬷点头，“是，听说她在京城外的道观被反贼捋走，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卷进安宁江之战，差点儿死在江中。若不是被商队的渔船救起，她就葬身江底了。”
“商船的主家在燕回郡，她身受重伤，只能跟着来此地。想着若是遇到我们最好，若是遇不到，待上了岸也好给京城送信，叫家人来接。她是不敢一个人回去的。”
“四姑娘是真的伤重，好在车队有陛下安排的太医，不然还真说不好……”
洛夕瑶同贺兰临漳对视一眼，问王嬷嬷，“送四娘来燕回郡的商队是哪一家的，你可知道？”
“是周家，据说是也盐商。”王嬷嬷道。
周家？
他们的商船把洛四娘带到燕回郡，又把他们带来燕回郡……
木香已经擦干眼泪同平安玩了起来，反正有王嬷嬷在，姑娘一时半会儿地也顾不上她。
这会儿听到姑娘说话，木香好奇道：“姑娘认识周家的人？”
洛夕瑶没有多说，只是说同周家家主有过一面之缘。
“四娘伤在何处？如今将养得怎么样？”
王嬷嬷以为她担心他们回来车队便要离开燕回郡，顾不上洛四娘才有此担心，“四姑娘是箭伤，也不知道谁那样狠心，那一箭好险射穿心口。起先被送来时候，她连续烧了好几日，好多亏木香和茯苓她们照顾，才醒过来。”
“可能是有相熟的人在身边，四姑娘的伤势恢复得尚可，不过她变了很多，不似从前那样爱笑了。”
洛夕瑶点头表示知道了，让木香把平安带回去，再让王嬷嬷回去叫上芳菲几个把红明带回去的东西登记造册。
说着，她又叮嘱道：“平安是我一个友人的弟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剃了头发，并不是和尚，吃东西无需忌口。不过他贪玩，让芳菲和云片贴身照顾他。”
芳菲是宫里出来的，细致谨慎，云片懂些医术又有功夫在身，有她们在，该是能照顾好平安的。
王嬷嬷见她平安，也就安心地带着木香回去。
姑娘不回去，定是有事没有做完。
木香虽有些想跟在洛夕瑶身边，可王嬷嬷在侧，她也不敢不听话。
“你说……”
贺兰临漳摇头，“周学宁就在燕回郡，不如找他问问？”
“也好。”洛夕瑶眼中带着忧色，总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安排了一切，可她却抓不到丝毫线索。
太巧了。
洛四娘那么刚好地出现在战场，还是代替她的身份。
如今她和贺兰临漳好不容易来到燕回郡同送亲车队会合准备过居安关去漠北，洛四娘竟然又出现了。
箭伤、安宁江都没错，根据王嬷嬷说的时间，倒是也对得上。
周家的商船，怎么偏巧是周家的商船？
是他们千金买马骨，还是他们已经无意间成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那条鱼？
贺兰临漳摇了摇头，“先去见周学宁。”
周学宁知道自家船救了洛四娘后，就知道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贵客进门，有失远迎。盐商周学宁见过贺兰王爷、王妃。”周学宁笑着迎了出去。
进了燕回郡，贺兰临漳自然不必再隐藏身份，他坦然地受了周学宁一礼，才抬手相扶，“周先生免礼。”
周学宁顺势起身，恭敬地引着他们进了周府。
“燕回郡衙门管理严格，衙门中的大人皆谨遵皇命和东齐规制，不会逾矩，也不会松弛，对于我们商贾来说，这里是个比京城更好的地方。”
他在解释为何他很少停留在燕回郡，却有如此大宅的原因。
他也是在告诉荷兰临漳，燕回郡商贾很多，只要有文牒，做的买卖又是朝廷允许的，他跟着他们去漠北，也没有关系。
燕回郡的衙门同其他地方不同，严格程度堪比军营。
便是居安关……
在周雪宁看来，定国侯不在后，居安关迟迟未有名将镇守，各方面都不必燕回郡。
居安关有天险作为天然屏障，可燕回郡有坚固高大的城墙。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
燕回郡的寻常百姓之间，壮年男子也是能上战场的。
可谓全郡皆兵。
如此城池，想要强攻，不付出巨大代价几乎不可能。
攻略城池只是为了抢夺？
当然不。
攻略城池是为了占地、占人、占资源。
一座空城，没有意义。
进了花厅，三人很快换了话题。
下人上了茶，周学宁就让人都下去。
“二位贵人都是爽快人，周某也就不绕弯子了。”周学宁拿出写着前因后果的经折交给贺兰临漳，“周家的船在安宁江救了洛府四姑娘之事，在周某未至燕回郡前，一无所知。”
他叹息一声，“周家是盐商，最多的运输工具就是船，自然也有一套水上传递消息的法子，只是周某来燕回郡，是早已计划好的，在北泉能遇到王爷和王妃，也只是巧合。”
“半个月内能见面，非紧要消息也就没有传递的必要，所以……”
周学宁看了一眼经折，道：“知道洛四姑娘的消息后，某立刻将那艘船的管事叫来，问出的前因后果也都写在经折中，若是王爷和王妃需要，也可以叫管事过来问话。”
贺兰临漳没有开口，看过经折后，他转手递给洛夕瑶的时候才道：“上面写得很详细，若你有疑问，将人叫来问问也好。”
洛夕瑶一目十行地将内容看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道：“上面写的是，货船行至安宁江分叉口时，见到了浮在岸边的四娘子。祝方和骥叔联手同东齐兵马对垒于安宁江，周家为何还敢行船？”
“周家主不是寻常商贾，能在周家乱起时稳住周家，甚至让周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的人，必是对时局敏锐之人。安宁江禁船之事，周家主不可能不知道。即便周家格外熟悉水路，能够找到安全之地行船，可周家主就不担心有兵马沿江而下？”
“是船上的货过于重要，让周家主不得不铤而走险，还是说……周家家主有其他消息渠道，知道安宁江之战虎头蛇尾？”
她说完，单手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周学宁。
贺兰临漳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喝着茶，不催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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