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擎扶着老爷子坐下，又吩咐佣人去倒杯茶。
佣人转身出了卧室，王老爷子开口说：“东擎，你去把门关上。”
“是，爷爷。”王东擎关上门，折回到老爷子跟前，温顺的坐在他旁边。
王老爷子闭目缓神了片刻，复睁开眼睛道：“东擎，这一年来委屈你了。”
“有爷爷护着，我这个做孙子的从来没觉得辛苦……”
王东擎嘴上跟抹了蜂蜜似的。
王老爷子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叹了声气说：“你用不着说这话来哄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明白了，这个家里其实个个心里都怨我的，我年纪大了，想看着家里人和和睦睦的相处，所以纵容他们三个在我眼皮底下做大。我以为，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可现在看来，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毅山、景炎、子谦……他们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太纵容他们了。”
王老爷子声音透着疲惫，“如果我早点管制他们，他们也不会生出也该有的野心，或许景炎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也害了毅山和子谦。”话说到最后，王老爷子眼里闪烁着泪光。
王东擎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爷子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心里没法不动容。
但哪怕再动容，他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老爷子长达十年的纵容早让王家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不害人别人就会来害他。若是没有景炎的死，老爷子或许到死也不会认识到，他放任一家四个人势力独大，对王家是巨大的灾难。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四虎。或早或晚，他们四人都会斗得你死我活。
王东擎冷静的看着老爷子悲伤了一会儿，道：“爷爷，你打算处置三伯吗？他对景炎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按说应该处理的，可现在王家不能失去他。”
他没那么快对付王子谦，也是担心王家在短时间内失去三大支柱，会陷入一团混乱。
毕竟，他要的是完整的王家，而不是一盘散沙的王家。
王东擎望着老爷子。
王老爷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悲伤也只是一时的。听到王东擎提起王子谦的事情，脸上的痛苦和悔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手敲了敲桌子边思考边迟缓的说：“你说的对，短时间内不能处理子谦，不过，他杀害了景炎的事情，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先把他留着，等家里稳定了，再跟他算账。”
“我都听爷爷的。”
王东擎道。
王老爷子话锋一转，又道：“子谦这边要处置，慕家和安家那边也不能放过。”
“爷爷，为什么还要对付他们？是为了天宝吗？”王东擎讶于老爷子的话。他不想对付王子谦的同时，再分精力去对付安家和慕家，那样会让他里外受敌。
当初选择和慕家联手，对付王景炎，他的打算就是自己亲手除去王家内部跟他作对的人。现在一切都按照他预料的发展，家里只剩下了王子谦一人，完全构不成威胁。
他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对付安家和慕家？难道就为了把天宝抢回来，指望他那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神秘爹？
王东擎挑眉，心里极为不甘愿听从老爷子的话，但面上没露出半点异色。
王老爷子神色阴沉的冷哼声：“是为了天宝，但也不全是为了他。能把那孩子从慕家手里抢回来最好，但抢不过来，我也不想再勉强了。我让你继续对付他们两家，更重要的是为我们王家争一口气。王家和安家说到底没什么利益之争，是他们安家为了帮慕家，一手挑起来的两家的斗争。如今景炎死了，他们安家以为赔上一个安墨卿就算了吗？他们肯，我也不肯。安家只剩下老安一个人，要对付他们比之前容易的多。若是能借着这场争斗，趁机把安家合并了，那也能为你上位打一个好彩头。”
王东擎听到最后一句话，心漏跳了几拍。
他如今已经是继承人的身份，再上位，那就是王家的家主！王东擎一时间摸不清老爷子是想试探他，还是真的想让位给他，故作淡定的说：“爷爷，你说什么上位？有你在的一天，我就绝不会抢你的位子！”
王老爷子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起身敲了敲他的脑袋：“别跟爷爷装了，这个家里是个人都想坐我这把交椅。不过，你能这么说，爷爷也很开心。但我真的老了，斗了一辈子，再斗就要斗到棺材里了，是时候把王家交到你手上了。”
“爷爷，我不想……”
王东擎推辞。
王老爷子虎了脸，道：“你不想？作为王家的继承人，怎么能没有上进心？你要是再跟我说那些客套的话，我就另选其他人了。”
王东擎低下了脑袋：“对不起，爷爷，是我说错了。”
王老爷子这才解了身上的寒气，慈爱的道：“这样才对。东擎，爷爷不是试探你，今天跟你说的话，都是厨子我的真心，你别辜负爷爷对你的一片真心。”
“是，爷爷。”王东擎姿态恭敬。
王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你着手对付安、慕两家的事情，等解决了他们，爷爷便会昭告所有人，由你继承王家的事情。”
“是。”
……
和老爷子商谈完毕，王东擎从房间里出来，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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