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告诉我，你爱这两个孩子吗?”穆林月扶住知秋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
“我不知道。”的确如穆林月所想，知秋对怀孕这件事恐大于喜。她按照小姐的吩咐喝药，是不想辜负她的照顾，当命令在执行。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是阿清特别在乎这个孩子。对于她自己来说，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知秋，我们杏谷养了好多蚕吧?”虽不知小姐为何突然转了话题，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下去。“是七彩蚕吧。”
“对，它们漂亮吗?”
“漂亮。”当她第一次看到那白胖的蚕宝，就喜欢上了。而且它们吐的丝还那么美。
“你知道它们吐完丝后去哪了吗?”
知秋摇头，这个她还真没关心过。
“它们化蛹成蛾，然后交配，接着产卵。”
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细想想，也对，若不是这样，他们每年哪来那么多蚕宝。“后来呢?”该功成身退，去了它们想去的地方吧。
“死了。”穆林月讲述的故事可没那么美好。
“死了?！”知秋没想到会是这样。
“死了，为了延续下一代死了。”
两人一阵沉默，知秋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感觉，为了繁殖死了?这样做值得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有了更多的蚕宝。
见她有所感悟，穆林月开始组织后面的语言。“你爱顾清吗?”这问题算得上极为私密。见知秋脸红不答，她也没追问。若别人问她爱凌九吗，她也不说。
“你不想他与你的血脉延续吗?”
知秋将手放回到肚子上，是啊，这是她与阿清的孩子。可母亲……
“每一个母亲生产都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奔生，娘奔死，这是有道理的。”
心魔是用来打败的，障碍是用来跨越的。穆林月直接点出来，就是想看看她是倒下，还是战胜。
若倒下了，这孩子不要也罢，没有娘亲疼爱的孩子，到这世上也只是受苦。
知秋听了穆林月的话，果然脸色瞬间苍白。
“小姐。”顾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后，显然刚才的对话听到了不少。表情极为紧张。穆林月没理他，仍紧盯着知秋。
“这句俗语存在了上百年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要孩子，包括你的母亲。”
知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想到过小弟害死了母亲，同样也带走了父亲，可从未想过为何那么难的时候，父母都没放弃过小弟。
“有一种爱叫母爱。”见她表情松动，穆林月轻声加了一句。“我相信你比我更有体会。”
听到小姐的话，知秋似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轻哄的模样，与父亲把自己举得高高的大笑。甚至在后来，日子艰难时，都将最好的留给他们姐弟。
母亲身体那么差，仍极细心得照顾小弟，那就是母爱吗?是将自己的血脉延续吗?她将脸转向顾清，这个男人是她选的，是她最终的归宿，他虽不善言语，但她知道他爱她。若是让他在孩子与自己这间做选择……
还没等她开始假设，顾清开了口。“小姐，知秋有危险吗?”其实他听到的不算太多，但主要的他都听见了。这段时日，他一直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中，却从未想过会对知秋造成伤害。
“若有危险当如何?”
“我要知秋。”顾清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没有自己的血脉?”
“嗯。”话虽短小，却异常坚定。
“不。我要。”知秋莫名不愿意起来。一想到有人让她舍弃腹中的这块肉，就异常愤怒。
“你要什么?”穆林月明知她的答案，仍坚持再问一次。
“我要这个孩子。”知秋再次肯定了这个决定。
“你不怕了吗?”这问题再继续下去，有些残忍，但总好过以后后悔。
“怕。”知秋不管在场两人神情的变化。第一次眼光温柔得看向自己的肚子。
“可我还是想要他们。”两行清泪滚了下来。“我爱顾清，我也会爱我们的孩子。”
这个答案令穆林月极其满意，怕，但勇往直前，这才是人生。
“我不想要。”顾清仍反对。盯着知秋的手，似下一秒钟，那个小东西就会伤了他的知秋。满是嫌弃与戒备。
“由不得你，他们是我的。”任何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都有几分不讲理。
“小姐。”顾清不敢与她对碰，转向穆林月求救。
“安啦。本是处理她的心病。得，你又来凑热闹。”这话让顾清不太明白。
知秋见小姐不停对自己使眼色，才不太情愿得告诉了顾清，她的过往。
“那更不能要。”听完来龙去脉。顾清更执着了。原先不知道女人生产如此危险，现在知道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愿发生。
“不相信你家小姐是不是?”穆林月发飙了，好嘛，好了一个又来一个。“以你们夫妻俩这样，我杏谷百年以后还有人吗?这世上还有人吗?”
顾清不说话，这些与他无关，他只要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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