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门窗后，陈让戴上蓝牙耳机，里面播放的音频正是那间房间内实时传来的声音。
他家宅子里总共二十三个微型摄像头，十四个监听设备，全部由四年前的天干地支倾情提供，当然不是免费的，当时这一套最为先进的设备直接划给了他一折，不过就算如此，还是差点让陈让破产。
在卧室门前陈让甚至还拉了一根线过去，缠在门把手上，系了个蝴蝶结，上面悬挂了一枚空心的铃铛。
如若有人从外面进入，铃铛是不会发出丝毫响动的。
只是陈让会直接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世上有练气士之中也有专门炼器的术士，他们能够将天地间的“气”封存在物件之中，为人所用。所炼制的器物也有品阶之分，各地标准不一众说纷纭，在天干地支官方那边也有说法，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法器，一类是法宝。
陈让的这一件空心铃铛就属于法器范畴。
但这件说是法器，却既无功伐之利，也无护主神通，解不了剧毒，防不下冷箭，作用仅仅是相当于必定能够叫醒一个睡梦中的人的闹钟罢了。
百无一用？确实如此。
蓝牙耳机内，那两位租客房间内的声音被陈让尽收耳中，却在殷州说出一句话后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字是“玄”，陈让听得真切，不过因为信息量太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情报，玄后面能够跟着的字实在太多。
并且他发音为“玄”，即使是同音字也有不下十种可能。陈让没急着去猜。
耳机内的声音暂时沉寂下去。陈让靠着墙，百无聊赖的数着自己的心跳。那柄藏在袖口的刀具还没被他放回去。
……
另一边。徐雨念同殷州无声无息的交流，彼此交换了眼神。躺下后背对着对方，若是真有镜头，也可以假装彼此置气。
“软件里检测出来，这间房间内有两个监听的设备，一个在液晶电视后面，另一个可能在床底下。”
徐雨念打字发给了殷州。
“虽然没有检测到摄像头，不过也要谨防万一，APP不是万能。”
殷州看着徐雨念一段段发来的文字，心中震惊，三十秒之前他还默默对其感恩戴德呢，“怎么会，房东他可是觉都没睡好来给我们开了门，刚才我还瞥见他黑眼圈了，而且……”
“而且什么？”
徐雨念打字敲着屏幕的声音咚咚咚的传来，如果这时候殷州在徐雨念眼前，一定会清楚看见她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光路过前庭的时候我就检测出了不下三个针孔摄像头，他在提防什么，还是说他想偷看见什么？”
“记住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雨念想敲开殷州的榆木脑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该怎么办，这家是‘黑店’不成？”殷州认清事实后显得极为担忧，一路上奔波了这么久日子，本想着离开贫瘠之地来到江海应该会稍稍过的好一些，却没想到从江海大学一离开就遭到人跟踪，现在投奔房东，又发现对方可能动机不纯。
“能怎么办，现在开始，三点之前你睡，三点之后我睡，六点后用老方法叫醒我，别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听懂了没？”
“懂了，”殷州立刻回复她。
送出这条消息后，同他背靠着背的徐雨念一个翻身反手扯开被褥就将他压在棉被下，殷州用询问的眼神问她。
“啊，怎么？”
被套盖住两人，连脑袋也没露出来，徐雨念仍旧不敢发出声音，选择打字，举着亮白光的手机屏幕，给他发了以下消息。
“睡觉之前，我们先试一下这个房东。”
殷州问：“怎么试？”
“你有网站吗？”徐雨念面无表情。
殷州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徐雨念的深意，他低头划开锁屏，直白问道，“什么网站？”
“就是那种你们男生在深夜时候看的，”徐雨念打完这句话还是选择删掉，重新编辑。
四个字，简单明了：“XXX频。”
“……”看清楚字后，殷州大脑短暂的陷入宕机，可能是运行内存不太够吧，殷州半晌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然后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机，诚然道，“有。”
徐雨念漠无表情挑一下眉。
你还真有？
……
窃听着隔壁房间的响动，随着租客房间内的音频渐渐清晰，陈让合上的双眼忽然眼皮痉挛跳起。
其内声音如马车走山路，崎岖而行。山间栈道歧路难平，凝雾压枝白露全吐。
戴着耳机听声音的陈让额角挂汗，聚精会神，两眉紧蹙，听得不算认真但又不想错过关键的信息。
最后还真让他寻到了一处破绽。
他们说的是日语。
……
“大被同眠”之下的徐雨念反手一巴掌拍在殷州的天灵盖上，她杏目圆瞪，在殷州视角里眼中怒气化作实质行将迸出去，殷州大气不敢喘，随后徐雨念低头啪啪啪地敲击屏幕。
“为什么放出来是日语？”
这算是彻底暴露了两人的行动，若果那几个监控设备之后真有人在监视，那就一定能想到是“视频”，由此为起始衍生出去，甚至还可能怀疑他们两人是否有所提防。
殷州觉得委屈，“我也不知道。”
徐雨念摁着他脑袋，如同掐住蛇的七寸，纵然千般力气也翻不出一点浪花。“什么你不知道，这东西难道是我放的？”
殷州明白了，这东西出自他手，最熟悉的就该是他才对。旋即他立即道出真相，出卖了上司，语气极为真诚，半点看不出卖友贼的犹豫，“这是桂同甫发给我的。”
殷州的头颅被摁在枕头上了，不敢再动弹。
“先别动。”
跪坐姿势改为盘坐床上的徐雨念撑着棉被，她对着黏在枕头上斜着脸看自己的殷州伸出两根手指，“将行动目的作为标准，世上大概有两种人，一种为了利益，一种是为了大义。”
“前者，无论是否为的是自己，都讲究一个益字，只有利益才能驱动他们最大程度的行动。”
“假设那位房东是位求益者，那你想想，我们对于他会有什么样的好处？”
这是在考验他？思通了这一点，殷州思考的颇为认真，沉吟数分钟后才敢作答，“如果他不知情我们身份，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为财，二为色。”
“如果他清楚我们身份，同样也会有两种情况，要么直接捉了我们回去，要么就是……”
不知为何到后头越说越没底气，脑补的声音也随之渐渐弱了下去，殷州不确定地说。
“举报给天干地支？”
徐雨念看完殷州发来的字，不动声色再看他一眼。心想，挺蠢得的脑子，但勉强还不算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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