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私密卡座区，环境很优雅。宾客们也都是精英人士，一般走进这个区域聊天的人便不会有人再不凑趣的上来攀谈。
龚自强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丝的俯视，装作关心的问道：“我听回来的工作人员说，你们下午看了七八处地方你都不是太满意。”
杨帆将手中的柠檬水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神色坦然答道：“是啊，魔都不愧是投资热土，想要挑选一块满意的土地建工厂似乎不太容易哟。下午看了的地方有的是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距离港口和交通要道有些远。位置好一些的地方呢，土地面积离启航的需求差距又有些大，的确难以满足工厂建设的需求。”
龚自强抿了一口香槟，笑道：“杨董啊，你可知道现在浦东开发的速度有多快？这么跟你说吧，去年希望来魔都做投资的外资意向就有2万件以上。而最终能够签订合约实际落地的项目，平均到每天都有2.5件。
浦东已经开发十年了，沿江的优质地块早被那些大公司啊，来的早的投资者们开发了，如今就是世界500强企业来魔都，想要买下来一块面积大又位置好的地皮建楼，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魔都已经有上千栋高楼大厦了，半导体工厂的项目土地利用率还是低了些。”
龚自强放下了香槟，拿出了香烟示意杨帆要不要来一支。
杨帆笑着表示不会，不过眼底却有一点戏谑。龚自强拿出了一支烟，见杨帆没有凑趣的上来点火，便自己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烟。
深吸了一口，然后烟气便从口鼻中冒出，龚自强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也意识到了，今晚的谈判怕是难以有好的结果。
杨帆和他打交道过的大多数商人都不同，没有那些商人找自己办事时候的恭谨和小心。杨帆的礼貌大多数时候似乎都是礼节，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感受不到他想要拉拢建立私人关系的意愿。
做生意不拉交情能行么？
龚自强有些看不懂杨帆，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还是只是在他这里如此。他从杨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心中不由的暗骂这小狐狸似乎比杨志远那老狐狸似乎还难缠。
烟气吐尽，试探也就在这点烟吸烟的瞬间完成了。
龚自强把身子往杨帆那边凑了凑，装作刻意的压低声音问道：“杨帆，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觉得熊艳那边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富强资本在本地还是很有资源的，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们双方不妨摊开了再好好谈谈？”
听到龚自强的这句话，杨帆的心里算是没有了期待。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晰了，而龚自强依然希望自己能够妥协，服从他们设定的投资路线。也许很多生意都是在不断的谈判和相互妥协中达成共识的。但是这种妥协也是要有底线的，单单一个汉芯就可以让自己把富强资本pass掉了。
理由？自己不想当行业罪人，这一条够不够？
只可惜这事没法子拿出来说，未卜先知的事情谁人信？
杨帆虽然心中有了计较，话语上却是不会给人落下不是。于是他装作无奈的说道：“龚主任，夏教授德高望重，我是很佩服的。富强资本我虽然不太熟悉，但是肯定谈不上有什么不妥之处的。”
龚自强：“我看你拒绝熊艳很干脆，那就是对熊总本人有看法咯？”
杨帆：“哪能呢，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可能对熊总有看法，您多虑了。不瞒龚主任说，启航半导体香江公司的全称是德仪-启航半导体有限公司，其中德仪占股不但达到50%，而且工厂的核心技术和总工程师都是德仪带来的。
能够说服德仪把香江工厂现有两条落后一些的生产线淘汰到内地来，我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劲了，在内地工厂的成立上不得不做出很多的让步。其中有一条就是如果吸纳股东，必须要是重要的战略性股东。我要是让资本参与进来，我这边是要违约的。”
龚自强愣了愣，脑子里没有转过弯来，杨帆给出来的这个理由是他没想到的，怎么就和外商联系上了。
于是他详细问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杨帆：“在股东的挑选上，德仪方面的要求必须是电子产业链上的下游大型企业，尤其是要对芯片有大量需求的企业。
德仪的目标很明确，吸纳他们成为股东的同时，他们也将成为半导体工厂最稳定的客户。有了这一层的合作关系，未来即便是启航工厂加工不了的芯片，德仪依然能够通过米国的供应链，拿下订单。
富强资本是一家纯粹做资本运作的证券公司，哪怕它手上有一个汉芯项目，但是汉芯距离研发成功再到流片成功没有三年五载怕是都不行的，这对于德仪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吸引力。新工厂需要的是马上就能带来利益的订单。”
杨帆的这个理由倒是暂时把龚自强唬住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两人暂时的陷入了沉默。
杨帆说的看似很有道理，但是龚自强心里是不相信。他相信德仪很强，或许在游说米国商务部上也的确需要他们出力，但他不相信工厂修到了内地，杨帆还能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只看香江工厂中杨帆都能占股50%，就知道杨帆没有那么被动。他说的什么股东要求，与其说是德仪的要求，龚自强更相信这是杨帆自己的要求。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利益的权衡？
想到此龚自强对杨帆说：“富强资本手上也不只是有钱，他们还是有别的资源的。比如他们在浦东南路上就有一块120亩的地皮，如果他们愿意拿出土地来入股，不知道杨董意下如何。”
对于龚自强依然不死心，杨帆只能说他先了解一下再说。只是他连富强资本对占股比例的诉求是什么都没兴趣问，这已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这个道理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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